酸內褲(二)
「大家都知道這次任務的兇險,還肯挺身而出洗淨酸內褲,交大八舍一定有希望。」楊巔峰心虛地說。
「我們什麼時候出發?」我問,熱狗拉屎說得統計數字要是真的話,那就糟糕了,最好速戰速決。
「一定要先準備吃的,因為路途遙遠啊。」肚蟲憂心忡忡地說。
「好,等一下你負責去女二舍樓下的全家就是你家,買一星期份量的食物。」楊巔峰說,然後從簡霖良的褲子裡翻出一只沈甸甸的皮包,丟給肚蟲。
「根據統計,在家靠父母,咳,出外靠朋友的人,比起孤軍奮戰的人平均多活十二點七年,我們一定要尋找新的支援,我在三樓認識不少應數系的同學,我想先連絡他們,我們到達三樓時他們會接應。」熱狗拉屎臉色灰白地說。
「好,等一下你打電話。」楊巔峰說,從簡霖良的口袋裡翻出一隻手機,丟給熱狗拉屎。
「我們還需要武器。」廖國鈞嚴肅地說,他果然勇猛啊可靠!
「好主意,你去張羅,半小時後所有人原地集合。」楊巔峰說,從簡霖良的口袋裡翻出一串鑰匙,丟給廖國鈞,那串笨重的鑰匙可以打開八舍所有的房間。
於是肚蟲便到女二舍樓下的超商買吃的,廖國鈞則去亂開別人的寢室幹武器,熱狗拉屎則弱不禁風地靠在床邊不停地打電話,而我跟王國、楊巔峰、簡霖良則圍在一起打大老二等待。
半小時後,肚蟲揹了一個大垃圾袋、興奮地站在門口,而廖國鈞也抄了一堆傢伙走進寢室。
「買什麼吃的,一大袋啊?」熱狗拉屎問道,掛掉手機。
「杜老爺冰淇淋甜筒,總共八十幾支!壯觀吧!」肚蟲笑呵呵地說。
馬的,你這個豬腦!融化了誰吃啊!
雖然我很想這麼罵,但是又怕他挨罵後會逃走,所以我只是嘆氣,然後跟其他人趕緊拿一根甜筒拆開包裝大吃,反正幾分鐘後全都會融化光光。
「廖什麼的,你找到什麼武器?」王國好奇問。
「我針對everyone不同的特質,各自為你們挑選different的武器。」廖國鈞神氣活現地說,拿出一個十字弓,遞給張大眼睛的熱狗拉屎。
「學弟……哪來的十字弓?」熱狗拉屎驚訝說道,接過屬於他的強力十字弓。
「Fuck來的,炫吧,還可以連發,挪,這裡是箭,一共have三十支。」廖國鈞得意洋洋地說。
從宿舍裡幹到十字弓?真是夠怪的了,現在大學生不知道在想什麼。不過比起哈棒老大幹到過的武器,諸如警槍之類的,十字弓只能算是小兒科。
「這是yours,很重,不過威力奇大無比,it is delicious。」廖國鈞吃力地舉起一把斧頭,交給肚蟲,肚蟲接過斧頭後手差點斷掉,因為那斧頭實在太大、太沉了。
「好重啊~」肚蟲埋怨道,他根本只能把沈重的斧頭放在地上拖。
楊巔峰忍不住問:「在哪裡找到的斧頭?還一副磨得很銳利的樣子!」
廖國鈞大讚自己,說:「棒吧?我在145寢室find的,裡面的人大概是砍柴社的吧,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棒的斧頭!」
「好怪的社團。」王國哈哈大笑。
交大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學校。
「那我的武器呢?」我問,希望得到一個足以防衛的好武器,至少跟楊巔峰的高爾夫球竿同樣等級的武器。
「就只有找到這個了,I’m fucking sorry。」廖國鈞歉然說道,將一條跳繩放在我顫抖的掌心中。
見鬼了,真是見鬼了!
「跳繩?裡面是不是有銳利的鋼琴線啊?」我發昏。
「None,不過你要是把跳繩放在地上,就can絆倒敵人了。」廖國鈞低著頭、踢著地上的籃球,想要就此混過去。
我快哭了,幸好楊巔峰趕緊說:「那我跟王國的武器呢?我的武器不用給我了,我用高爾夫球竿行了,我的武器給高賽用。」
廖國鈞點點頭,說:「我還找到兩樣很厲害的weapon,一個是超級鋒利的撲克牌,來,你們see,這撲克牌看似very普通,但是它的邊緣全都是採用最高科技打磨製成,五十四張牌每一張都是見血封喉的殺人兇器啊!」
我看著那五十四張牌,用手輕輕碰了一下,手指居然真的在刺痛中流出血來,挖靠,這學校的學生連賭博都練出一身殺人不眨眼的神技。
「這間學校的學生真狠啊,老大要統治交大恐怕不太容易。」楊巔峰嘆道,將撲克牌交給我當第二種武器。
我試著學香港賭片裡的飛牌傷人,斜斜朝天花板丟出一張黑桃A,沒想到寒氣逼人,撲克牌一斬,掛在天花板上的電風扇竟摔了下來!
「好可怕的武器,在哪間寢室幹到的千萬要記起來,以後小心別惹到他們。」我讚道。
廖國鈞開心地說:「是。還有一個武器也是super terrible的,不過屬於防衛性的武器,你們看!」
我瞪大眼睛,差點沒破口大罵。
一個用礦泉水塑膠罐裝著的綠色液體,罐子上貼著紅色的色紙,色紙上寫著斗大的三個黑字:
「隱形水」
我大吼:「好一個隱形水!你在哪裡幹到的!」
廖國鈞無辜地說:「忘記是哪一間寢室了,應該是應化系的吧?總之交大的學生都fucking smart,做出來的隱形水……效果應該no bad才是。」
楊巔峰冷靜地摀住我的嘴,淡淡說道:「果然是好東西,就交給王國用吧。」
王國又驚又喜,接下了隱形水說:「怎麼用啊?用喝的還是抹的?」
我忙道:「用抹的吧?你千萬別喝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啊。」
王國小心翼翼地將隱形水放在褲子裡,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。我真誠地替他感到悲哀。
「咳,你呢?你自己的武器呢?」熱狗拉屎問道,他從剛剛就一直在研究手上的十字弓,愛不釋手。
「我當然是用劍!sword!」廖國鈞大喝一聲,氣勢如虹地拿出一把古色古香的寶劍。
那寶劍綴滿了紅寶石、綠寶石、藍寶石、青玉、黃玉,花花綠綠,模樣十分可笑,劍身上還寫著「倚天劍」三字,不管是交大國術社或是古色古香社用的劍,我一見了就惱火,差點想衝過去把它給折了。
「好劍好劍。」楊巔峰顯得很無力,努力地摀住我的嘴。
也許這個變態又危險的任務,只有不知道危險的變態才敢加入吧?想到這裡,我的氣就消了一大半。
或許明天他就死了吧?跟死了一半的人何必計較太多。
「等等,我們還需要一個人在冒險時負責保管酸內褲,這可說是最兇險的任務,萬一被酸內褲迷惑就糟糕了。」我突然想到。
「偶!就素偶!」簡霖良興奮地大叫,馬上遭到所有人的痛揍。
而大家的眼神,全都集中在徬徨無措的王國身上,王國扭扭捏捏、意猶未盡地看著被舊報紙鎮壓住的酸內褲。
「我願意接下這個艱鉅的任務,不管前方有多少妖魔鬼怪等著我們,我誓言一路抓緊酸內褲,雖然……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四樓的強力洗衣機怎麼走。」王國害羞地說。
我簡直想吐。
「You have my sword!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保護你!」廖國鈞大吼,脫掉他的上衣,露出複雜糾結的深黑色肌肉,那花花綠綠的古劍凌空一劈。
「還有我的斧頭!」肚蟲氣喘吁吁地說,雖然他從剛剛到現在未曾舉起過那把夭壽重的斧頭。
「還有我的弓箭,咳~」熱狗拉屎病奄奄地說,十字弓不小心射出,一箭掠過我的頭頂,撞破窗戶玻璃。
「馬的,還有我的跳繩跟撲克牌。」我憤怒說道,心情一直好不起來。
「眾志成城,齊力斷金。咱們上吧。」楊巔峰勉強勉勵大家,舉起他的高爾夫球竿揮揮,算是冒險的號角已經吹響。
酸內褲遠征隊踹開了寢室116的大門,踏上千驚萬險的冒險之旅。
這就是我大學生涯的第一週。真希望老大在旁邊啊!
我們探頭探腦地溜出寢室,走廊空蕩蕩的,難道所有的學生全都提早了十個小時去夜遊?
為首的楊巔峰說道:「熱狗拉屎,我們一鼓作氣衝到四樓的機會有多大?」
熱狗拉屎為難地咳嗽,說:「根據十年來的統計數據,零。」
我緊張地問道:「為什麼?矽膠學長的影響力真有那麼大?」
熱狗拉屎點點頭,說:「咳,黃錫嘉在八舍德高望重,他的室友光頭王更是殘暴的足球校隊隊長,聽說,咳,聽說交大原本會有美式橄欖球校隊的,但是正式成立前,居然被黃錫嘉跟敵視橄欖球的光頭王在一夜之間剷除,連顆橄欖都不剩。」
王國呆呆地說:「矽膠學長果然是跟了哈棒老大多年的參謀!」
楊巔峰觀察走廊,慢慢帶我們前進,說:「看來,整個一樓的學生都聽到風聲,在五分鐘之內全都躲光光了。看樣子,在一樓到二樓的轉角處一定會有可怕的埋伏。」
廖國鈞自信滿滿地站在前面,踢著獐頭鼠目的簡霖良的屁股,說:「讓這crazy變態走前面擋怪。」
「不要踢偶,主人,偶知道去四樓的路。」簡霖良猥瑣地哭著:「偶一定會帶主人去四樓的。」卻一邊覬覦著王國手裡塑膠袋中的酸內褲。
我們慢慢地走著,終於來到交誼廳旁的垃圾桶。前方,就是樓梯口了!
突然間,楊巔峰敏感地停下腳步,皺著眉頭。
隱隱約約,地面震動。
空氣中若有風雷之聲。
我們緊張地看著前往二樓的樓梯轉角,咚。
咚。
咚。
咚。
「好大的橄欖。」我吃驚。
「白癡,是橄欖球。」肚蟲舔著甜筒,拖著沈重的斧頭。
是啊!
一顆橄欖球從二樓樓梯慢慢滾了下來。
「橄欖球不是被消滅了嗎?」熱狗拉屎畏懼地說。
「一顆爛ball有什麼好怕的?衝啊!」廖國鈞一腳將簡霖良踢出去,然後高高舉起他那把爛劍往前衝。
但,下一秒鐘裡,廖國鈞就出現在我們的頭頂上!
被撞飛的!
一大群穿著橄欖球員盔甲服的死大學生衝下樓梯,一個個瘋狂地張大嘴巴沒有禮貌地大吼大叫,踩著昏死的簡霖良朝我們衝了過來!
「怎麼可能!咳!咳!咳!怎麼可能會出現橄欖球隊?」熱狗拉屎虛弱地快昏倒,手中的十字弓胡亂射了出去,命中一個死橄欖球大學生的大腿,但那個死橄欖球人居然沒有痛覺般繼續快跑前進。
「看我的!」我拿起撲克牌不停地射,銳利的賭神牌撲克牌刺穿橄欖人的盔甲,鮮血流了滿地,他們一邊哭著一邊怪叫怪跑,神經病似的,有的跑得太快滑倒在血泊裡,楊巔峰趕緊用擊出博蒂的姿勢揮出高爾夫球竿,一個橄欖人優雅地在半空中迴轉而後昏倒。
「不可能不可能的!這簡直是不可能的!」肚蟲驚駭莫名,大口大口地吃著甜筒,然後我聽見一記低沈的聲響從肚蟲的屁眼裡噴出。
熱烘烘的軟糞山洪爆發!居然在這種時候!
「好臭!幹你媽的你這隻只會吃冰的豬!」我慘叫,剛剛勉強爬起來的廖國鈞卻很習慣地看著肚蟲站立拉屎。
「好臭!幹你媽的我再也受不了了!」王國也慘叫,然後將酸內褲套在頭上。
「不要啊!」楊巔峰一竿將王國頭上的酸內褲揮飛,怒吼:「王國!你就算不想作戰,也不要躲在一旁套內褲!你要懂得抗拒酸內褲的誘惑啊,你真是一點也不可以信賴!」說著又一竿朝一個橄欖人的小鳥揮去,倒地。
此時橄欖人一擁而上,至少有五十多人,勢態好兇惡極沒有教養,但卻在距離我們一公尺處停了下來。
原來是肚蟲一根紫竹直苗苗地昂然挺立,用他的軟糞拉出一條結界勉強保護住我們。
「真是好險,不知道結界可以支撐多久?」熱狗拉屎喘氣,他的臉真夠蒼白的。
此時一個橄欖人從褲子裡拿出一個空養樂多罐子,向我們丟了過來,楊巔峰接住,只見那空養樂多罐子後繫了一條棉線。
「是千里傳音。」楊巔峰看著棉線,那棉線好長好長,一直綿延到二樓的方向。
我們全都將耳朵靠在養樂多空罐旁,聽見一個洪亮又熟悉的聲音從養樂多罐子裡大聲傳了出來:「撐兩年也好,撐一百年也行。總之在我畢業之前,酸內褲都別想通過二樓、三樓!」
「你瘋了,這些瘋狂的橄欖球員都是你的犧牲品吧!」楊巔峰冷冷地說。
「你知道死大學生的出現原因嗎?」矽膠學長的聲音。
「死大學生就是墮落的大學生,一群不顧課業不求上進的浴室四腳獸,我高中時就知道了。」楊巔峰說。
「我跟我室友將墮落的死大學生改造成我們原本最討厭的橄欖球隊,他們的肌肉威力比死大學生還要巨大,更加暴力,更加不想念書,唯一的興趣是衝衝撞撞,再也不會被女色所惑。」矽膠的聲音:「你們還是認份收藏酸內褲吧,你們是敵不過我的。」
「喪心病狂,你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智者矽膠。」楊巔峰嘆息,將養樂多罐子丟回咆哮的橄欖人。
那些橄欖人儘管大吼大叫,但我發現他們的眼中噙著淚水,想來也是不願意從死大學生被改造成暴力的橄欖人。
他們也是矽膠力圖自保的犧牲品啊。
「咳,在這樣下去,交大所有系所的學生都會變成橄欖人。太可怕了。」熱狗拉屎搖搖頭,用十字弓將幾個齜牙咧嘴的橄欖人一一射倒,然後盤坐在地上吃感冒藥。
「看來今晚要在走廊上過夜了。」肚蟲嘆氣,卸下背上的大塑膠袋,拿出一把又一把的融化杜老爺甜筒交給我們當晚餐。
我們一邊咒罵肚蟲一邊將融化的冰霜吃進肚子裡,當晚就在寒冷又臭的走廊上過夜,而倒楣被改造成橄欖人的死大學生,也在一旁哆嗦地叫了一夜,真是吵死人了。
一大早,身為宿舍管理員的簡霖良善盡職守地將肚蟲的糞便收拾乾淨後,一場生死大戰再度展開。
「吼~~~~」橄欖人眼睛紅腫地衝來,他們除了直線前進,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。
「Hold!」楊巔峰冷靜地叫道,不知何時他的臉已經塗上半邊的藍色。
橄欖人逼近。
「Hold!」楊巔峰沈著地說。
睡眼惺忪的王國跟我拉著跳繩的兩端,我的肚子實在很餓,那些融化沾滿了整個塑膠袋的冰淇淋甜筒根本無法填飽肚子。
「Hold!」楊巔峰緊張地說,橄欖人已經轟然而至。
我忍不住看著打哈欠的王國,說:「我有夠餓的,你呢?」
王國困頓地說:「餓到瘋了,要是老大在就好了。」
橄欖人襲來!
「拉!」楊巔峰大吼。
我跟王國兩人手一拉,跳繩一繃,立刻絆倒了喪失智慧的橄欖人,他們前仆後繼、爭先恐後地趴倒,熱狗拉屎手裡的十字弓也不斷噴出會甩尾的箭,將殘餘的橄欖人射倒,而楊巔峰跟廖國鈞的球竿與倚天劍分別在半空中呼嘯來呼嘯去,橄欖人痛苦地哀號。
我們趁著這股氣勢踩著橄欖人前進,一下子就突破樓梯的轉角,攻上了矽膠的大本營,八舍二樓。
「幹啊!好多橄欖人啊!」我驚訝不已,然後被一個橄欖人抱著球撞倒。
八舍二樓的走廊全都是橄欖人,墮落的死大學生竟是如此之多!
「看我的獨孤九劍!」廖國鈞神威凜凜地站了出來,一劍朝橄欖人的頭盔劈下去,大名鼎鼎的七彩倚天劍頓時裂成兩截。
廖國鈞錯愕地看著斷劍,被三個橄欖人擒抱,然後猥褻地推倒,五六個橄欖人像疊羅漢一樣壓在廖國鈞的身上,饒他渾身肌肉也沒法子掙脫。
王國緊張地躲在楊巔峰背後發抖,拿起酸內褲就要戴,楊巔峰一巴掌朝王國臉上轟下去,大叫:「肥豬!快大便!」
肚蟲冷靜地點點頭,決定開始生產大便炸彈,卻被一個橄欖人抱住,另一個橄欖人雙手成塞,猛力地戳進肚蟲的肛門裡,迫使肚蟲最可怕的武器無法施展、甚至還開始筋攣。
「熱狗拉屎!」楊巔峰急叫,勉強將一個橄欖人的小鳥踢爆。
卻見熱狗拉屎蹲在一旁吃藥,抱歉似地咳嗽。
就在這最危急的關頭,所有的橄欖人突然大驚失色,一溜煙地四處奔逃不見了。
原本吵得像公民課的走廊霎時變得好安靜,聲音像是被抽油煙機抽走似的。
「有怪異。」我揉著被橄欖人撞倒的痛處。
「還需要大便嗎?」肚蟲說了也是白說,他的大便早就隨著屁眼重獲紓解傾瀉一地。
「好緊張,咳。」熱狗拉屎一邊綁鞋帶,一邊緊張。
楊巔峰手中的高爾夫球竿像是感應到什麼,竟開始顫抖。
「難道是……矽膠竟釋放了深藏在八舍地下室裡的怪物?」楊巔峰咬緊牙關。
已經大二的熱狗拉屎狐疑道:「八舍沒有地下室啊?咳。」
楊巔峰憤怒地說:「所以才恐怖啊!」
此時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團火光。
「幹!是炎魔嗎!」王國抱頭慘叫,拿起酸內褲又想套上,但被我一巴掌轟醒:「哪來的炎魔?是噴火人啦!」
一個全身穿著消防衣的死大學生,左手拿著一瓶公賣局米酒,右手拿著一根小火把,像表演街頭魔術一樣,將米酒含在嘴巴裡用力噴向火把,火焰猛烈地在走廊上吞吐著。
「噴火人,這下子可麻煩了。」楊巔峰被火焰焦煙燻得睜不開眼睛。
火焰在噴火人嘴中張牙舞爪,噴火人自己也被焦煙燻成了大黑臉,眼睛直流淚。
「讓我去會會這個fire monster。」廖國鈞拿著斷掉的七彩倚天劍便要上,卻被楊巔峰拉住,說:「你的劍是無法對付噴火人的,趁我跟他搏鬥時,你們趕快上三樓要緊。」
我真是太感動了!
「好傢伙,這個死消防人就交給你了。」我說,所有人都躲在楊巔峰的背後,噴火人一邊噴火一邊慢慢靠近。
楊巔峰拿起高爾夫球竿,勇氣十足地擋在噴火人火焰咫尺之前。
「You cannot pass!」楊巔峰一邊大吼,一邊給煙嗆得厲害。
噴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:「我也不想一直噴火啊,誰叫我猜拳輸了。」
「我是慾火的傳人,高舉著青春男孩的慾火,you should notpass!」楊巔峰將高爾夫球竿插進頭髮裡,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,打火機喀擦一聲,點燃了高爾夫球竿竿頭上的髮油,霎時光芒畢現。
噴火人一邊咳嗽一邊噴火,搖搖晃晃的十分危險,說不定八舍就這麼給燒成了白地。
楊巔峰手中的著火高爾夫球竿,與噴火人手中的火把激烈交鬥著,打成大家都好熱好熱。
「滾回馬戲團吧!」楊巔峰大叫,冒火的球竿略過噴火人的頭頂。
「吼~~」噴火人用力噴出火焰,然後不斷咳嗽。
「把握機會,你們這些笨蛋!」楊巔峰一聲令下,我們全都往火焰旁邊鑽了過去。
我正想回頭說幾句請好好努力打倒敵人之類的話,卻看見楊巔峰將噴火人手中的火把擊落後,一竿將噴火人轟到走廊邊緣的窗戶旁,眼看噴火人就要被KO了。
不料,那噴火人吐了一口米酒在楊巔峰的臉上,楊巔峰大叫,一竿頂著噴火人到窗口,眼見噴火人就要摔下去。
但噴火人死命地拉著楊巔峰的手,大吼:「要麼就一起下去。」
「幹!」楊巔峰嚇到。
說完,噴火人就拉著楊巔峰摔下窗口,直墮下去。
就這樣,我們失去了楊巔峰。
失去了領導。
「真是個man!」廖國鈞大哭,抱著從沒有放棄過拉屎的肚蟲。
「果然不愧是老大座下的現任參謀,我向你致敬。」我看著走廊的遠方乾哭。
「現在該怎麼辦?該怎麼辦?」王國哇哇大哭,跟賊頭賊腦的簡霖良一起拿著酸內褲,想把頭塞進去,兩個笨蛋就這麼頭頂著頭,僵持不下。
「根據去年的統計調查,咳,從二樓摔到一樓的人裡,只有百分之七會死亡,其中有百分之八十八的死者是七歲以下的小孩。」熱狗拉屎憂傷道:「也許楊巔峰還活著。」
我抬起頭來,看著黑黝黝的二樓走廊,惶恐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沒有了楊巔峰,要毀掉酸內褲簡直是前程茫茫。
「不如先吃個飯吧。」肚蟲果斷地說,從背上拿出黑色的塑膠袋,裡面都是徹底融化的白色乳汁跟溼溼軟軟的甜筒脆片。
看到這種賤民食品,實在是提不起勁吃它,但肚子實在好餓,大夥只好蹲在走廊中間,拿起溼軟的甜筒餅乾,將游移在塑膠袋上的乳汁刮個乾淨,就這麼糊裡糊塗地過了老半天。
吃完了垃圾食物中的極品後,我們打起精神,暫時忘卻失去楊巔峰的痛苦,一步一步朝三樓走去,才走到一半,熱狗拉屎的手機就響了。
「喂?我熱狗拉屎。」熱狗拉屎接電話,臉色漸漸陰沈,然後轉為驚懼。
「什麼?你說的是真的嗎?」熱狗拉屎的牙齒打顫,我忙問發生了什麼事。
熱狗拉屎掛掉電話,哭喪著臉:「這下子全完了,一點希望也沒了,咳,我住在四樓的朋友說,酸內褲的臭味已經傳到七舍去了,造成數十人上吐下瀉,所以七舍的學生武鬥男塾已經聯合八舍的橄欖人,要一起殲滅我們了,咳。」
「哪有這種道理?酸內褲的臭味既然傳到七舍,七舍的死大學生應該幫助我們把酸內褲毀掉才對啊!」我忿忿不平。
「沒用的,七舍的學生武鬥男塾認為酸內褲的味道之所以傳到七舍,咳,全都是因為酸內褲在二摟以上、居高臨下傳播臭氣的關係,咳,所以他們為了避免臭氣更盛,索性調了一批比特種部隊更恐怖的死大學生過來支援黃錫嘉。」熱狗拉屎哀傷地說,然後慢條斯理地坐在樓梯間,拿出幾顆藥丸開始吃藥。
廖國鈞深思:「比super army還要恐怖的死大學生?那會是什麼?」
見多識廣、久居八舍的熱狗拉屎含著藥丸,說:「根據交大歷年來的統計數據,死大學生的潛力無窮,咳,潛力普通的,七成八可以考上研究所,潛力高一點的呢,咳,五成四可以改造成比強獸人更殘暴的橄欖人,哎,咳咳,潛力更高的話,再加上交大鄰近的新竹科學園區所研發出的尖端科技,恐怕,咳,就是七舍武鬥男塾傳說中祕密製造出的……淫獸人!」
我鬆了一口氣,既然是淫獸人就好辦了。
我自信滿滿地說:「既然很淫,那大家就好溝通了,這個世界上最好講話的就是色情狂,俗話說的好,色情是國際共同的禮貌語言,我還有國際色情人士證明卡IFPI,你看。」
我拿出一張塑膠卡片,卡片上印著我俊俏的臉龐,還有國際色情人士編號007,拿著這張卡走遍國際各大色情宿舍都能橫行無阻。
International Fucking Person I。
廖國鈞跟肚蟲相視一眼,也從口袋裡拿出國際色情人士證明卡,我們默契地點點頭,看來淫獸人毫無所懼,大家都是四海一家。
膽小的王國仍然很不安,他當機立斷脫下身上所有的衣褲,渾身光溜溜的。
「What are you fucking doing?」廖國鈞吃驚,我卻見怪不怪,王國這低能兒一定是想拿隱形水塗在身上。
果不其然,王國仔細地用見鬼的隱形水慢慢塗在身上,全身油油亮亮金光閃閃,是誰看了都會想扁他一頓,只有簡霖良這種等級的變態才會滿臉羨慕地看著王國:「隱形水啊?可不可以分偶一點?」
王國哼哼哼地怪叫,大方地將隱形水交給簡霖良,簡霖良大喜,立刻剝光自己的衣服,將隱形水塗在自己身上,兩個低能兒就這樣翹著屁股、跳著光溜天鵝湖,一臉的驕傲。
「王國,你真的沒救了。」我拍拍王國的肩膀,我發誓我這輩子絕對要好好保護自己的頭蓋骨,就算有一天頭蓋骨被幹飛了,我也決不讓裸露的腦袋被沒名沒姓的野狗舔上半天。
「高賽別天真了。」熱狗拉屎昏昏沉沉地說:「其實淫獸人是很可怕的,咳,他們決不是一般喜歡看A片、集體打手槍的普通死大學生,也不是幸福的浴室色情四腳獸,咳,他們被打進包羅萬象的興奮劑、甚至還有五花八門的春藥,所以他們什麼都想上,有洞就鑽,見座就插,咳,加上八舍什麼都撞的橄欖人,雙舍聯盟,交大誰與爭瘋?」
「這麼淫蕩?」我訝然。
「咳。」熱狗拉屎咳嗽。咳著咳著,我們已經來到了八舍三樓。
就在這個聊天打屁的當口,樓下傳來淫穢的吶喊聲。
來了!
就在我們失去領袖的酸內褲遠征隊踏上三樓之際。
淫獸人來襲!
「幹,怎麼辦?」我著急地夾緊屁眼。
「Do 一點 thing!」高大威猛的廖國鈞聽到淫獸人的淫蕩後,也不禁緊張地夾緊屁股。
「咳。貼緊牆壁。」熱狗拉屎說道,所有人趕緊將屁股貼緊牆壁,然後將嘴巴閉緊。
這或許真的有效,畢竟淫獸人聽起來雖色,但卻很笨的樣子。
只有兩個自以為隱形的蠢蛋居然還敢裸著身子跳天鵝湖。
「天啊,王國怎麼不見了?從剛剛就沒看見他。」我瞇著眼睛。
為了自保,必須要向好色的淫獸人獻上犧牲者。
「Strange,連那個怪異的舍監也不見了?」廖國鈞也東張西望的,王國與簡霖良越跳越得意,簡直是瘋到外太空去了。
「啊?他們兩個不是在……」肚蟲話沒說完,立刻被廖國鈞用十字拐子鎖勒住咽喉無法言語。
然而,三樓走廊兩旁的寢室的門,全都打了開來,一個個面目猙獰穿著愚蠢的橄欖球盔甲服的橄欖人慢慢走了出來,而樓梯下也快湧上了極度恐怖的淫獸人!
空氣凝結了。
我們的小命指剩下幾秒的時間可以喘息。
一顆橄欖球在慢鏡頭中緩緩地朝我們飛來,我下意識地接住了球。
「吼!」
數十個橄欖人朝我們衝來!
其勢有如千軍萬馬!
「幹!」我受到嚴重驚嚇,手一抖,橄欖球脫手,從身後的窗戶掉了下去。
我閉上眼睛,準備被橄欖人擒抱到肋骨一吋吋斷裂而死,卻只感覺到身旁有許多勁風穿過。
我忍不住睜開眼睛,只見那群瘋狂的橄欖人爭先恐後地跳下窗戶,轉眼間全不見了。
我張大嘴巴,難以置信。
身旁的廖國鈞等人也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。
難道,就這樣?
就這樣,八舍所有的橄欖人都跳下窗戶、追那顆該死的球去?
「好蠢。」肚蟲搔搔頭,然後又拉出一條軟糞出來。
「胖豬,你可不可以有點羞恥心?可不可以大便後不要一副他媽的理所當然?」我忍不住這麼批評。
大學學測又不考拉大便,真不知道這條肥豬怎麼考進交大的。
「高賽,你的朋友也好不到哪裡去。」肚蟲蠻不在乎地說。這點我倒是無法辯駁地看著跟簡霖良一起玩撇鳥黑白切的王國。
而此時,惡名昭彰的淫獸人一邊打槍一邊爬上樓梯,模樣十分駭人。
大約有三十多個淫獸人穿著髒污的梅竹衫,低聲嘶吼:「為什麼梅竹委員會不設計梅竹褲?為什麼為什麼?」
淫獸人下半身果然沒穿褲子,兩腿哆嗦著。
「只好強姦你們了!」為首的淫獸人大吼,眼看就要撲上來,不,是快打出來了。
這是什麼邏輯?
「等等!咳!我保證下一次梅竹委員會一定會設計好梅竹褲的!咳咳咳!」熱狗拉屎急道,貼緊牆壁。
「說謊~~~~~」淫獸人齊聲怒吼,三十道腥臭朝我們射將過來,我們嚇得快死掉,全身沾滿了新鮮熱辣的小。
王國聞到精臭,沒有遲疑,立刻戴上了至尊酸內褲,所有的淫獸人立刻假裝沒有看見惡臭的王國大魔王,反而朝我們衝了過來!
「死定了這次!」我好想哭,卻不敢張開嘴巴號啕大哭,免得我連咬舌自盡的機會都沒有。
「拼死一搏啊!」廖國鈞搶過熱狗拉屎的十字弓,但一箭都還沒射出,就被好幾個淫獸人黏在身上,十字弓也就掉在地上。
肚蟲無可奈何,滿身大汗地想舉起那把沈重的大斧頭,斧頭卻紋絲不動,沒法子,他只好又開始大便,然後被淫獸人撲倒在地上。
天啊!我們的處男之身就要淪陷在交大八舍三樓了!
「趴下!」
一聲沈著的大吼。
多麼值得信賴,多麼熟悉的聲音!
我看見一個穿著白色浴巾、手裡拿著棒球鋁棒的男子,莊嚴神聖地站在走廊的盡頭。
是白浴巾楊巔峰!
「有鬼!」我慘叫。
然後看見楊巔峰手中撒出一大推白色粉末,頓時淹沒了整個走廊。
白色粉末的味道好熟悉,啊!是了!是王國丟在二樓樓梯的骨灰包!
「我通過了跳樓不死的試煉,特地前來幫助你們。把耳朵塞好。」楊巔峰淡淡說道。
我怒吼:「幹嘛亂扔骨灰!沒看見我們快被插死了嗎!」
楊巔峰拿出打火機,冷冷地說:「海這個摩門特,我感覺到……」
喀擦。
「要爆了。」楊巔峰。
一縷火光在骨灰煙霧中一閃。
轟隆!
走廊所有的木板門全炸凹了大洞,整個三樓一震。
是塵爆!爆得我的耳膜都快碎掉了!
煙霧逐漸散掉,灰燼落下。
所有的淫獸人昏厥在地,想來是巨爆震翻了他們的耳膜。
「真有你的。」我喘氣,將褲子穿好,其餘的夥伴忙著推倒趴在身上的淫獸人。
「沒有我可真是不行啊。」楊巔峰微笑,手中的棒球鋁棒閃閃發光。
冒險的旅途,只剩下短短的三樓到四樓之程。
我看著滿地口吐白沫的淫獸人,心想剛剛真是好險,白浴巾楊巔峰要是遲來個一分鐘,我們脆弱的人類外殼不知道要被插出幾個洞!
「幸虧你趕到了!」我捏了把冷汗。
「嗯,再遲幾步,王國可能就被酸內褲永遠控制住了。」楊巔峰冷冷地看著跳著天鵝湖的王國,一把將酸內褲拔下他的腦袋,恨恨說道:「由他保管酸內褲真是錯得離譜,只有低能兒才真的會被這條臭不可擋的酸內褲迷惑。」
王國被拔下酸內褲後,悵然所失地站在原地不動,懺悔似的。
「我的劍斷了!Broken!」廖國鈞兀自不能置信地大吼。
「現在要上四樓了,咳,總算快結束了。」熱狗拉屎病奄奄的臉上也不禁露出蒼白的微笑。
「四樓有什麼新的敵人嗎?有比淫獸人還要可怕的東西嗎?」我不安道。
「恐怕是有的。」楊巔峰自忖道。
難道是超級淫獸人?超級淫獸人2?超級淫獸人3?超級淫獸人合體術?
「是什麼?四樓有什麼?我全身充滿anger啊!」廖國鈞憤怒地揮舞著七彩倚天劍。
「我也不知道,只是我剛剛上來時經過矽膠的寢室,發現他跟那個死光頭都已經不在那裡了,我想,他們恐怕已經去四樓準備轟殺我們了,矽膠學長跟光頭人都不能小覷了。」楊巔峰雖然這麼說,但他的臉色卻有擔心害怕的樣子,他的腦子果然跌壞了。
「算了,橄欖人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,我剛剛發現快速幹掉他們的方法,就是把橄欖球丟下窗子,那群笨蛋只會死追著球往窗子下跳。」我說。
楊巔峰嘉許地點點頭,說:「其實也不用太擔心,矽膠學長跟我之間,的確是該分出了高下了,我自己也對結果很感興趣。」
「那個光頭人就交給我了!看誰的肌肉大塊!」廖國鈞憤怒地大吼,索性將上衣都脫了,看來會有一場拳拳到肉的好戲。
「好,就交給你。」楊巔峰其實蠻懶得理會廖國鈞這個肌肉棒子,又說:「高賽、熱狗拉屎、肚蟲,你們不要理會戰鬥,逕自去找那台強力洗衣機就是了,記得監督王國跟死舍監把酸內褲丟下去洗。」
「我們一定不會再被酸內褲迷惑的。」王國跟簡霖良悻悻地說。
只見熱狗拉屎神祕地咳嗽,好像有什麼對策似的。
「避免萬一,拿去。」楊巔峰走進一間房門被塵爆炸破的寢室,幹了一包洗衣粉給我。
「趕快打一打吧,餓死了。」肚蟲摸著肚皮,難受地說。
我們小心翼翼,聽風觀色地慢步上四樓,我的心裡好害怕,根本無法預料會有什麼事情發生。
從我聽見酸內褲的恐怖傳說開始,我就隱隱約約知道一場大冒險是在所難免的,也約略知道我們會在二樓與三樓遭遇到什麼驚險。這一切,我似乎都在電影院看過?但現在,一股完全無法預知的恐懼感幾乎要噴出我的體內。
「電影的第三部曲我還沒看。」我發抖,驚覺這個事實。
「別慌,我也一樣,我連原著都沒看過。」楊巔峰一派的鎮定。
而四樓的地板上,並沒有傳來震天價響的踱地聲,也沒有狂野的嘶吼吶喊,冷清清的,走廊表面上一片寧靜,卻藏有強烈的肅殺!
我們踩下最後一格樓梯,來到了四樓,八舍最高的一樓。
矽膠穿著白色的浴巾,拿著他最厲害的兵器棒球鋁棒,身邊是穿著足球制服的光頭人。這在原先的預料之中。
只是,有九個身穿黑色斗篷,完全看不到臉的怪人擋在他們的前面,幽靈似不斷重複念著:「酸內褲~~喔~酸內褲~~~喔~~」
「可恨,我們居然忘記還有內褲靈的存在!」楊巔峰恨恨道:「這些內褲靈恐怕是以前受到酸內褲誘惑的受害者變成的,王國、死舍監,你們要是繼續戴酸內褲的話,就會變成這樣子。」
王國跟簡霖良聽了害怕得直打哆嗦。
「放棄吧!楊巔峰!」矽膠大聲說道:「這些學長以前都是酸內褲的受害者,他們絕對不會讓你毀掉酸內褲的,酸內褲上面的怨念他們也有一份!」
楊巔峰舉起鋁棒,喝道:「矽膠!你嚇不倒我的!就算我們這次失敗,等老大來交大,你就算有一千個內褲靈也不夠死啊!」
矽膠一震。
對於老大,矽膠學長畢竟還是很畏懼的。
「管不了那麼多了!上!」矽膠大吼,內褲靈飄啊飄的慢慢向我們靠近,他們的手裡拿著鋒利的匕首,這可不是鬧著玩的!
「混帳啊!現在該怎麼辦!」我慘叫,只見王國居然又要拿起酸內褲戴。
「撐著!撐著!無論如何都要撐著!」楊巔峰掄起鋁棒,擺出全壘打的強力打擊姿勢,說:「剛剛摔下樓時,我已經打電話給老大,希望他老人家及時趕來,在此之前我們一定要撐住,不然就慘了。」
楊巔峰說得對,就算老大真的來救我們,要是他看見我們被毒打丟了他臉面的樣子,我們只會遭受比參加外星人人體實驗更恐怖的下場。
我驚恐擺出賭神射飛牌的姿勢,一想起那年夏天屁股骨折的慘事,我的精神一下子都來了。幹,這下子非拼命幹掉內褲靈不可了。
「再來一次塵爆吧?」我發抖,洗衣粉掉在地上。
「不行,洗衣粉顆粒太粗,炸不起來。」楊巔峰瞇起眼睛,內褲靈即將進入他的打擊範圍,而廖國鈞也鼓起肌肉,舉起肚蟲一直舉不起來的大斧頭!
一定會見血啊!
「酸內褲~~~喔喔~~酸內褲~~喔~~~」
變態的黑斗篷內褲靈要死不活地念著,手裡的匕首的反光是多麼的令人生懼。
只見熱狗拉屎一邊咳嗽,一邊拿起手機,對著話筒說:「四樓的好兄弟們,該是你們表現,咳,的時候到了,咳。」
「什麼好兄弟?」王國疑惑道,他差點又戴上酸內褲避難。
碰!
四樓寢室的門突然全打開了,一群熱情洋溢、青春奔放的年輕人衝出走道兩旁的寢室,他們梳著油頭、渾身一絲不掛,帶著歡喜無限的笑容簇擁到驚慌失措的內褲靈身旁,閃光燈此起彼落,有如天女散花!
「素人自拍!笑一個!」那群熱情奔放、創意無限的年輕人開心大叫,一手攬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內褲靈,一手拿起一台台的數位相機,不斷按下快門,喀擦!喀擦!喀擦!喀擦!
久居在臭酸的黑暗過去的內褲靈,一個個嚇得臉都露出來了,他們亟欲掙脫年輕赤裸小夥子的手,原來他們懼怕閃光燈!
「別慌!只不過是閃光燈而已!」矽膠焦急地大喊,但內褲靈隨著閃光燈霹靂趴拉的,哀號著不停。
只見熱狗拉屎陰惻惻地在我旁邊咳嗽,說:「咳,沒用的,不管是大人小孩,哥哥姊姊妹妹,都會害怕這些,咳,都會害怕這些素人自拍大軍。」
熱狗拉屎說得真對,我打從心裡覺得想吐。素人自拍應該是年輕可愛的美眉,怎麼會是一群醬爆魔人?
奇異的,那些內褲靈在有如流星雨的閃光燈下,慢慢地化作一股黑色的臭氣消失了,而那些素人大軍任務達成後,也歡天喜地得光著屁股回到自己的寢室,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,真是可怕的素人大軍。
「你的氣勢已經窮盡了!矽膠!舉起你的鋁棒!」楊巔峰神氣活現。
「別得意,看我的大力金剛腿!」光頭人怒氣沖沖地一踢,腳下的足球有如火龍沖天般向我們襲來,走廊上刮起好大的熱風。
廖國鈞不知死活,大吼:「看我的腹肌厲害!還是你的大力金剛腿厲害!」說著便鼓起他肌理分明的六塊腹肌。
只見那火龍般的足球撞上廖國鈞的肚子,將廖國鈞身後的牆壁也給震出一個大洞,他就這麼抱著足球摔下樓去。好威猛的腳勁!
我往破牆探頭下瞧,看見廖國鈞摔在人山人海的橄欖人中間,天啊!八舍一樓外圍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橄欖人?
數百個橄欖人舉起雙拳,不停地往胸膛上猛拍,咚咚咚、咚咚咚響的人體戰鼓聲威更是浩大,更叫我震撼的是,這群橄欖人扯開脖子大吼:
「風!大風!風!大風!風!大風!」
可是一點風也沒有。
「楊巔峰……樓下……樓下有好幾百個橄欖人啊!」我驚慌失措。
「那又怎樣?攔得住老大嗎?」楊巔峰嗤之以鼻。
「那他們為什麼一直喊風?好恐怖啊!」我抓著腦袋,難道橄欖人打算合體,變成人體俄羅斯,然後集體旋轉旋出一陣龍捲風嗎?好恐怖!
「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!」楊巔峰不耐地說,舉起鋁棒衝向光頭人與矽膠,我趕緊同其他人跑向傳說中位於曬衣間的強力洗衣機,還不時往後張望楊巔峰以一敵二的戰局。
「口口聲聲老大!我就不信你們老大有多厲害!」光頭人狂嘯,奪命香雞腿踢出,腳上轟出的雄勁我在遠遠的曬衣間都可以感覺得到一股熱氣。
楊巔峰的鋁棒奮力一揮,竟硬生生被光頭人的猛腳踢成一個熱騰騰的L型,楊巔峰手腕一震,鋁棒脫手掉在地上,矽膠趁隙一棒揮出,楊巔峰白浴巾一揚,慘叫倒地,幹啊真是廢柴。
「找到了!」肚蟲大叫,指著一台外表破舊灰塵滿佈的洗衣機,那洗衣機旁邊立了一塊介紹牌子,上面寫著:
超強牌洗衣機榮譽出品,只要一分鐘,不管是什麼顏色、多麼骯髒的東西、多日沒洗的鍋碗瓢盆、多麼不愛乾淨的小孩,本公司出品的超強洗衣機絕對能將其洗成純潔無暇的皎白色,而且脫水、烘乾一次完成!如果有產品上的疑問,請打本公司的服務電話:03-7878-52778。注意:請勿將泡麵整碗倒進去、或蹲在洗衣機上大小便。
「就是它了!」我興奮大叫,楊巔峰、廖國鈞!你們不會白白犧牲的!
王國趕緊將酸內褲丟下去,我乾脆將所有的洗衣粉都倒了進去,蓋上洗衣機的蓋子。
但我感到奇怪的是,為何矽膠跟光頭人不來阻止我們?
我的心感到凜冽的寒意,對啊,如果我們已經來到四樓,木已成舟,矽膠為什麼還要這麼激烈地阻止我們消滅酸內褲?仍舊硬要將酸內褲塞給我們?為什麼要冒著跟老大作對的生命危險,也不肯讓我們將酸內褲簡單地丟進超強洗衣機?
我心一驚,馬上蹲下來檢查洗衣機的插頭;記得有部好萊塢搞笑片的結局是,當白髮蒼蒼的神探面對倒數計時的核子彈,無計可施時,竟陰錯陽差地將計時器的插頭拔掉,於是就解救了全世界。
但,洗衣機的電源好端端地插著,沒有異狀,矽膠並沒有破壞它。
我摸摸頭,站了起來。
只見熱狗拉屎虛弱地昏倒在一旁,肚蟲也搖搖欲墜,王國兩眼呆滯地指著洗衣機的投錢口,搖搖頭,我看了投錢口一眼,也感到一陣暈眩。
「請投十萬個十元硬幣。」上面這樣寫著。
幹!那不就是一百萬塊嗎?好黑的洗衣機!
矽膠與光頭人慢慢走了過來,光頭人一臉的不屑,而矽膠則感嘆:「是的,你們這些窮鬼永遠不可能成功的,放棄吧,把酸內褲好好收著,對大家都好。」
我跟王國相擁大哭,天啊,這個任務一開始就註定要失敗啊!
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小孩果然沒有用好東西的命,有錢人洗一次衣服就要一百萬,而我身上只有精蟲超過這個數字,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,泣。
「戴上去吧,不管是王國,還是簡霖良都好,事情總要有個了結。」矽膠嘆口氣,光頭人大吼:「快戴上去!然後滾出八舍,永遠別再回來了!」
熱狗拉屎蹲在地上揮揮手,莫可奈何地咳嗽:「這件事我不管了,隨你們便吧,咳。」
肚蟲索性站了起來,他連拉屎抗議貧富差距的力氣都沒有,說:「我要去女二舍吃東西了,你們誰戴都無所謂。」
整個酸內褲冒險至此,已經終告失敗。
我擦擦眼淚,準備迎接充滿酸氣的大學六年。
王國舉起酸內褲,在陽光煦煦的照耀下,準備自己加冕自己,成為極惡酸爆大魔王。
「你媽會替你感到驕傲的。」我低著頭亂說。
「等等,怪怪的耶。」王國歪著頭。
「什麼東西怪怪的?」我蹲在地上畫圈圈。
「那些風啊大風啊的聲音,好像都不見了。」王國傻理傻氣地說。
矽膠手中的鋁棒掉落在地上,一臉的驚恐,好像看見肉食性恐龍出現在木柵動物園裡。
一個熟悉的身影,就站在走廊的盡頭,遙遙看著曬衣間裡的我們。
那是惡魔?
不!
那是個連惡魔也不敢直呼名諱的身影。
「丟臉。」那身影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楊巔峰,一把抓起,然後將楊巔峰朝廖國鈞撞破的牆壁大洞丟下,我似乎聽見自由落體的啪噠一聲。
哈棒,我老大。
「等等!老大!我可以解釋!」矽膠嚇得面如吐色,一腳將鋁棒踢得遠遠的,顯示自己絕對不敢跟哈棒老大對抗。
哈棒老大沒有說話,只是大刺刺地走過來,眼神充滿「你的脖子最好是鐵做的」的表情,我趕緊跟王國立正站好,裝出一副剛剛其實並沒有落居下風的樣子。
「矽膠!幹嘛怕成這個樣子?」光頭人憤怒地看著幾乎快跪下的矽膠,說:「虧你還是去年梅竹賽天挑五輪的搏擊冠軍,馬的,這傢伙跩屁啊!看我把他踢到外太空去!」
光頭人怒氣沖沖,連青筋都像蚯蚓一樣纏動在腦瓜子上,他的肌肉瞬間爆發,撐破寬鬆的足球制服,他一雙腳的肌肉尤其驚人,連高筒襪也給撕裂了。
光頭人剛剛將廖國鈞一腳踢破牆壁的力量,坦白說絕對贏過老大許多,因為那石破天驚一腳的力量,只是純粹的物理力量,而不是恐怖的力量。
說到底,我根本無法想像老大輸掉的樣子。
在我的眼裡,光頭人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喪禮中花瓣紛飛的氣味。
老大沒有停下腳步,只是將拳頭直直舉高,擺明了要殺人。
「看我的大力金剛腿!」光頭人眼看老大沒有將他擺在眼中,狂暴地踢出排山倒海的一腳!
轟!
只見大力金剛腿的鞋子飛出,一股勁全歪了;老大的拳頭由上往下、直直地朝光頭人的腦袋轟落,光頭人電光火石地倒地,腦袋重重一撞。
「鐵頭功是吧?」老大蠻不講理地說,然後又高高舉起拳頭。
「我是金剛腿!」光頭人忿忿,頭昏腦脹地想爬起,鼻血有如尼加拉瓜大瀑布。
「鐵頭功是吧?」老大一拳下去,光頭人重重倒地,右腳虛弱地朝天空輕踢,一點力道也沒了。
光頭人的腦袋上出現鮮明的拳印,嘴裡吐出雪花般的斷牙。
「我……是……金剛…」光頭人意識迷離地說著,我彷彿看見他的靈魂從鼻孔裡噴出來。
「鐵頭功是吧?不知好歹!」矽膠突然上前,一腳往光頭人的腦袋踹下去,光頭人昏死過去。
我想,現在矽膠的心裡一定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欺負我們的行動有多麼愚蠢,他汗流浹背地看著老大,乾笑說:「老大來交大,那自然要好好大吃大喝一頓了啊!」
老大沒有說話,只是一腳用力踢向超強洗衣機,洗衣機受到可怕的巨震,居然開始運轉。老大的腳力足足價值一百萬啊!
我跟王國看著矽膠,而熱狗拉屎、簡霖良跟肚蟲則張大嘴巴看著哈棒老大,他們看見老大輕易毀掉光頭人的大力金剛腿,眼中充滿了崇拜與景仰。
老大瞪著矽膠,沒有說一個字。
「是!」矽膠大聲說道,果決地打開洗衣機的蓋子,二話不多說跳進洗衣機。他明白跳進洗衣機裡自我懲罰,絕對比老大的拳打腳踢還要舒服一百倍。
一分鐘過去,我打開洗衣機的蓋子,矽膠靜靜坐在洗衣機裡面,果然頭髮白了,皮膚也白了,全身上下都白了,香噴噴的好不乾淨。
「真不愧是強力洗衣機,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。」我讚道。
不過矽膠學長就這麼一直坐在洗衣機裡,沒有出來過了,因為他已經被神奇的洗衣機洗成了白癡,腦袋空白一片,從此便成了交大八舍的新傳奇,記載於「交大八舍萬萬不可置信的傳說之七」。
哈棒老大看了矽膠學長一眼,從口袋裡拿出一片吃到一半的土司,丟進洗衣機,矽膠學長乖乖地撿起來啃。
然後我們就走了,留下矽膠與他的新家。
我看著老大堅強殘暴的背影,心下大慰,立刻帶老大去一樓的寢室,走過樓梯口時,我瞥見一樓宿舍外圍倒了好幾百個橄欖人的殘骸,現場唉聲不絕,而楊巔峰跟廖國鈞就倒在他們之間。一天摔樓兩次,真是辛苦他了。
王國哈哈大笑:「這些白癡居然敢攔老大的路,真是活該。」
我向熱狗拉屎他們眨眼示意,暗示他們不要多問老大如何在短短的時間內轟殺數百橄欖人的過程,因為在夕陽閃耀的光輝下,我依稀看見散彈槍用的小鋼珠在地上滾來滾去。老大總是粗暴得不可思議。
我裝作沒看見,問道:「老大,現在那條酸內褲要怎麼處理啊?要不要丟進去洗一洗?」
簡霖良連忙說:「主人,酸內褲可不可以給我?」
老大根本沒有搭理這個問題,於是簡霖良便歡天喜地地戴著酸內褲離去,從此酸內褲便一直戴在簡舍監的頭上,但酸內褲的恐怖傳說卻銷聲匿跡了,只留下了臭味,怨念則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後來廖國鈞、肚蟲、熱狗拉屎跟隨老大的故事,就留待以後慢慢說吧,總之後來在我們念交大的幾年中,除了偶而遇到簡霖良舍監時還會聞到酸內褲的臭味外,這段冒險傳奇算是終結了。
一開始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,但出院後的楊巔峰跟我說:「一定是老大的霸氣鎮壓住了酸內褲,就跟鍾馗壓小鬼一樣的意思吧。」
我想想,也是這樣吧。
因為多年以後,我又從念交大的學弟妹口中聽到酸內褲在八舍肆虐的故事,那可是我們畢業多年以後的事了。